美酒回忆录 - 1
我常会被问到在我喝酒的经历中所喝过的好酒。虽然我能如数家珍的一一列出自己多年所喝过的美酒。但我对好酒的定义却是另有其因。首先,如果酒的好是单纯的以酒的品质来鉴定,那整个经历也太单薄,不足以构成“刻骨铭心“的难忘回忆。
我不属于记性特别好的人(所以我活得特别安逸,没太多烦恼)。能让我多年下来还记得住的酒,酒的特殊性,完美度是其一,最重要的是喝这酒的环境,人和事物所勾起的回忆才是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关键。
当我还在丽晶酒店的马克西姆Maxim's de Paris当侍酒师的时候。我对酒的执迷很受我餐厅的一个老客户的欣赏。他在餐厅每开一瓶酒,一定坚持要我和他一块喝。有趣的是,他只允许我喝他的好酒,就连他自己的家人,他也只是帮她们点“杯卖酒“。他的理由是,好酒不能糟蹋,只能和看的懂酒的人一起喝。我们一起喝过无数瓶的好酒,印象最深刻的是,82年的花堡 Chateau Lafleur. 这款是唯一能和柏翠Petrus媲美的玻美侯,而且她的82年比 Petrus还要出色(酒更有成层次,氧化速度更缓慢)。每当我再重访这瓶酒时,我总会打从心里发出会心一笑,我还记忆犹新(十五年前的事)的看到那瓶酒平均分出来的两个醒酒器。我俩边喝着酒,边畅谈着酒的复杂性,氧化过程中的变化。一会,我们各自的醒酒器都喝光了,是时候再开一瓶。
我不是一个喜欢甜酒的人。总觉得甜酒的变化不大,氧化后的起伏也很狭窄,喝了几口容易变腻。但有一瓶甜酒却让我毕生难忘。我喜欢和医生们打交道。没别的,就是喜欢那种感觉。爱酒的医生们会对你说,喝酒对身体有多好,象神丹宝药,不喝酒的医生会对你说,酒精对身体只有伤害,要少喝。我认识了一对当医的兄弟。哥哥是规矩人,稳健,话不多,弟弟也是慢热的人,但爱开快车,爱冒险,而且对任何甜酒,特别是那些很难收集的甜酒特别追捧。在弟弟三十岁那年,哥哥托我帮他找瓶年份老,而且要是最高评价的甜酒王--狄康堡D'Yquem. 经过一般搜索,我终于找到1921年的D'Yquem。哥把这瓶酒当成弟弟30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他。当弟弟选好吉日和餐厅来开封这酒时,我受弟弟之邀来帮他开瓶。我小心翼翼的在没损坏这80几岁的老木塞情况下把酒给开了。金褐色的酒色配合复杂的果仁,蜜糖,甜雪丽酒混合中草药的味道是那么的吸引人。酒没有一般年轻苏玳酒的浓郁度和贴口腔的甜浆感。代替的是绸缎似的柔滑感,老酒的轻盈,和有深度持久口感,余味。那一天的下午,大家都很尽兴,酒后的话多加上延绵的笑声,让在场的人都难忘。弟弟在两年后逝去。在一次度假观赏赛车回来时得了急性感冒,他的离去没带走那天1921年D'Yquem所营造的气氛。人活着不就是回味这种难忘的回忆吗?
你知不知道,你如果喝过一瓶最好的酒,就算你再重复的回去喝同样的酒。你已无法再突破之前的那个“高潮“。就好比你最刺激的一次过山车的经历,你也只有初次尝试时有过那种“高潮“的快感,再重复的回味,你已无法突破先前的“新鲜感“。我喝过印象最好的82年波尔多,不是拉菲,也不是柏翠,而是二级苑的女爵。这也是我喝过最完美的女爵。这酒的“甜“,不是葡萄在阳光充足,熟度过剩的甜。这甜感是无实感,是清爽,是没任何过余腻度的甜。就象是水果的天然甜度,你永远不会觉得腻,你只恨不得把“她“吸甘。触及这酒,就像是被丝绸包裹着,柔滑度一层又一层的在口里轻抚着。喝起这酒来,我像小孩享受着自己最喜欢的零食,很刻意的放缓吃(喝)的速度,很担心美好的东西会就此消逝,不会复返。这酒是越喝酒越觉得轻柔,有种“禅“的感觉,似有似无,飘浮,但充满诱惑无法抗拒。我之后在几个场合再重试这酒,已没有之前的那种“初恋“的惊喜。
。。。我也试过一支买回来觉得好喝的酒,等再买来喝时却没第一次的好喝!
----是不是好酒也“不应吃回头草”呢?哈哈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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